在雪峰山脈的群山環抱中,安江這座小城,如同一顆被歲月打磨的珍珠,靜靜地散發著屬于自己的光芒。而我,與這座小城有著不解之緣,更與那里的堿水面結下了深深的情誼。
初識安江,是在31年前的一個夏日。我因工作之需,踏入了這片陌生的土地。小城不大,卻處處透露著古樸與寧靜。街道兩旁的青石板路,被歲月磨得光滑如玉,仿佛能映照出過往的行人與故事。雖然時隔多年,但大沙坪、衙門口、油菜園、后衛門等非常熟悉的名字,也經常跳入我的腦海。而最令我難忘的,莫過于那碗熱氣騰騰的安江堿水面。
安江的堿水面,不同于別處。面條勁道有彈性,入口爽滑,帶著一絲淡淡的堿香,湯底則是用豬骨和雞骨熬制的高湯,醇厚鮮美,再配上蔥花、香菜和幾片薄薄的牛肉。每每說起來,就會流口水。
第一次吃安江堿水面,就在單位門口不遠的一家小店。我記得那家小店的老板是一個笑容可掬的老大爺。他每天都會早早地起床,親手制作面條和湯底。每當有客人光顧,他總是熱情地招呼,用那口地道的安江話與客人交談。每當有人問他,這面條怎么那么好吃時,他的臉上立馬就會有自豪的笑容,隨后故作神秘地來上一句“這可是祖上傳下來的手藝”,然后忙乎去了。
我漸漸地成了這家小店的常客。每到飯點,我經常會來到這里,點上一碗堿水面,享受那片刻的寧靜與滿足。有時,我會與老板聊天,聽他講述安江的歷史和風俗;講日本鬼子最后是在安江邊雪峰山被打趴下的;講安江原來就是黔陽地區地委行署所在地,后來變成黔陽縣委、縣政府所在地;講袁隆平在安江農校研究雜交水稻的故事等等。有時,我也會靜靜地坐在窗邊,一邊聽老人家嘮叨,一邊挑起細細的面條往嘴里送,還不時看看窗外的街景和行人,常常會有莫名的愜意。慢慢地,我也知道了一些下面條的竅門。尤其下面條時,面在沸水中停留的時間也是有講究的,時間太短,不熟,時間稍微長點,就糊了。所以,如何拿捏得恰到好處,的確是門學問。
幾年過后,由于工作的原因,我不得不離開安江,前往另一個城市。離別的那天,我再次來到那家小店,點了一碗堿水面。面條依舊勁道,湯底依舊醇厚,但吃不出以往的愜意與滿足,心里充滿了不舍與惆悵。我告訴老板,我要離開安江了,今后可能很難再吃到這么好吃的面了。老板聽后,默默地為我加了幾片牛肉,然后說:“年輕人,以后有機會再回來吃。”
剛離開安江那幾年,我品嘗了許多各地的面食,但始終找不到那碗堿水面的味道。我開始懷念起那座城市、那條街道、那家小店和那位和藹的老人。每當夜深人靜時,我都會想起那碗熱氣騰騰的堿水面,想起它在舌尖上帶來的那種溫暖與感動。
終于有一天,我出差再次回到安江。當我踏上那片熟悉的土地時,心中的激動無以言表。我迫不及待地去找那家小店,卻發現它已經不在了。現在的店面,是別人轉讓過來的,還聽說那老人家已經去世。我站在原地愣了很久很久,失落感油然而生。
雖然我再也吃不到心里那碗正宗的安江堿水面了,但那份味道和記憶卻永遠地留在了我的心中。它不僅僅是一碗面,更是一種情感、一種回憶、一種懷念與珍惜。
好在現在交通發達了,我現在所處的城市也有了許多寫著“正宗安江堿面”的店子。說來也巧,上班的地方旁邊就有一家,味道確實不錯。據說堿面每天都得從安江運過來,也怪,除了安江,其他地方的水硬是做不出那個勁道。
看來,安江堿水面真是如那位老人所說是“祖傳秘方”。
來源:邊城晚報
作者:王洮
編輯:蔣良梅